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不需要语言,甚至痛恨有语言这回事儿。
因为她不想说话。她不想再跟任何人说话,不管是皇亲贵族还是平民百姓,她只想每一天安安静静的渡过。
但每天看到的还是不断说话的自己。就如机械般的重复再重复,说错了得重来,重来多了又犯错,一天一天的恶性循环下去。每夜都得持续到三更,每天都得日出时效力,不断又不断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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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苑回到居所。经过大门时不忘和管理员打了个招呼,露出笑得已经僵硬但还是非常迷人的笑容。管理员热情的过了分,缠着她问东问西,还在握手的时候搓了搓她的柔荑。她无言以对,只是笑了笑再低调的走开。
接着打开公共锁,走向电梯,按下17楼的按钮。这是东芝牌的高级电梯,不用30秒就会抵达17楼。这种时间虽然不算太迟,但搭电梯的人已经不多了,所以也不太会有人劫电梯。走出电梯不用二十步,就到公寓了。电磁卡哔的一声,把深锁的门打开。
紫苑微微皱了眉头,像是要鼓起勇气般慢慢把门推开——
没人。一尘不染的公寓里什么都不缺,皮革沙发、平面电视、空调、冰箱……
但惟独缺家人。公寓里安安静静的,紫苑把名牌包包放在沙发上,走向卧室。
卸了妆,她慢慢脱下身上的小洋装,紧接着内衣、内裤,全身赤裸裸的打开浴室的门,让热水包围她全身。她用的沐浴乳很多,非常多;擦身体的时候也很用劲,似乎想把身上的气味全部清除。
“到底要用多少沐浴乳,才能把这些脏气味彻底消除呢?”剔透的肌肤已经被擦红的紫苑自问。这问题她已问过自己百遍,但是她还是认为自己脏透了。
直到没有力使劲为止,她才停止了擦拭。慢慢把身子擦干,她美丽的胴体已红透,白里透红的肌肤在镜子前一览无遗。眼前有上十种护肤品,她得一一的擦上,让自己的肌肤更加白皙剔透;让别人能因为她的容貌而留下目光;
一切结束后,她躺在她的床上。床是双人床,床上布满了抱枕。她抱着最喜欢的抱枕,被枕头包围着。
“爸,妈,我希望我每天能像现在一样,拥抱着你们入睡。”紫苑露出不再僵硬的笑容,在温暖的环境下渐渐进入梦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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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紫苑,今天怎么来得这么迟?”
“真抱歉,早上比较容易堵车,不过幸好赶得及。”紫苑露出愧疚的表情。
这时候的时间也只不过是八点左右,紫苑的经纪人对她一向来严格。不止在工作上对她严厉管制,就连私生活都干涉不少——其实应该说是严重干涉。
紫苑一如往常的进入化妆室,待会儿还得录几个节目——没错,她其实是个演员。虽然不是璀璨的巨星,但在同界里算是小有名气。样貌和声音甜美不用说,演技也相当不错。但不知为何就是没办法荣升为巨星的一员。不过佣金也拿了,合约也签了,现在也没有其他行业能选择了;但如果没有他,这份职业其实自己是非常喜欢的。
他,就是她的经纪人,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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画完妆后时间也差不多了,今天的录影不少,虽然在里头都只是饰演反派角色。可能这就是她一直不能成为巨星的原因?一般上广众先注意的都是主角,哪会喜欢像她一样跟主角作对的反派角色呢?
在摄影机面前摆出虚伪的表情,说出一层不变的台词,她都觉得自己快呕吐了。
而主角在拍主场戏时,更让她一阵作呕,尤其是哭戏的时候。其实现今这时代哪个演员不会流泪?借助眼药水来假扮哭泣的演员根本已经被淘汰。
但观众往往喜欢哭戏。这也是为什么主角人气容易暴涨的原因。试问哪一部电视剧的主角是不需要流泪的?
观众其实明明知道这完全是虚拟的故事,明明知道是天方夜谭,却情不自禁的陷入对爱情的幻想中,难道她们真的以为现实生活里真的话会有这类的事情发生吗?
紫苑不觉耸耸肩。
这时这场哭戏刚结束,导演似乎颇为满意。工作人员急忙递上热毛巾,让女主角擦拭眼角上的眼泪,负责补妆的化妆师也在旁待命。而女主角则还在原地,似乎止不住哭泣。
“还真入戏。”紫苑嗤之以鼻。
接下来整天的行程都非常顺利,紫苑也没想到自己的工作能在晚上七点就结束,让她受宠若惊。当她正准备走出化妆间的时候,她看见林从远处走来,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表情。她眉头一皱,心里浮现出不详的预感,全身不自觉哆嗦着。
“现在才七点,现在你就打算回去了吗?”林开口问。
“我今天的戏份都已经拍完了。”紫苑回答。
“你不记得你今天的行程是到十二点吗?”林的眼神冷漠。
“可是……可是我已经没有戏份了不是吗?”
“捧场做戏也算是戏的。”林冷笑。
“你还要我做什么?难道你又要我……”
“今晚可不同上回,今晚接待的人对公司的未来影响可大呢。”
“我……我不要!为什么我一个演员连这样的事情做需要做?我……我是演员不是妓女!”想起上次惨痛的经历,紫苑不禁全身发抖。她还清楚的记得林说那次是最后一次了。
“你真以为你是什么巨星?这正是个给你成名的机会呢。你把林议员服侍得好的话,包保你前途无量。而且说到谈条件嘛……你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。当初训练你的费用,你的饮食和住宿都是公司给的,合约也签了。你现在不去行,交出毁约金就好了。”林说这番话时眼睛都不眨一下。
“我不要!求求你……我不要再做这种事了,我真的做不来的……”紫苑双眸已微泛泪光,语音也微带哽咽。
“不要?那我只好问问有哪位艺人有兴趣了。不过有人取代你后,你确定你拿得出毁约金吗?”林邪气的笑了笑,拿出手机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紫苑很清楚,公司要“制造”她毁约的证据实在是轻而易举。
“那你自己决定,今晚到底是陪还是不陪?”林的语气冷漠,简直没有任何怜悯。
紫苑没回应,思绪中理性的那一面不断的谴责自己的懦弱。
“也罢。”林转身欲行。
“不!不……我陪,我陪……”眼泪不争气的不断从紫苑双眸留下,但除了进一步验证自己的懦弱外,这两行眼泪别无用处。
“我给你半小时,半小时后李市长会派人来这儿接你。要是我接到李市长对你有什么不满,明天你也不用来了。”林说完这句话后,就直接走开了。只剩下紫苑一个人眼神呆滞的站在原地,动也不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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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苑化上淡妆,披肩的长发配上两颗耀眼的星形钻石耳环,加上紫色的连身短裙,世界上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,都没办法不把目光投在她身上。
她面无表情的在等待李市长的到来,眼神呆滞。她低声的唱着歌,不敢有任何思绪。她怕她一思考,愧疚和羞耻会充盈她全身,她不要,她不要!
李市长没让她久等。不到半小时,他的高级轿车就停在电视台比较隐秘的侧门。紧接着衣冠整齐的司机走下车,直接往待客室的方向走来。
紫苑看着司机走向他,心情出奇的十分平静。原本因愤怒、羞愧而增加的心跳,此时也安静下来——虽然她已经觉得自己的心跳不跳已经不重要了。
“你好,请问您就是紫苑小姐对吗?”司机有礼貌的问。
“我就是。李市长就在那辆车上吗?”紫苑桃腮带笑,吐出清脆的声音问到。
司机看着她从面无表情到露出一笑百媚的笑容,不觉瞧得痴了。
“司机大哥?”紫苑叫了他一声,她已习惯别人的失态。
“真……真抱歉。李市长不在车上,不过他已经在目的地等候你了。劳烦小姐在这里等一等,我把车子开过来。”司机说完,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车子的方向。
夜晚的景色非常美。虽然不能说大白天景色就不漂亮了,但是大白天学生忙着上课,上班族呆在办公室里,家庭主妇正忙着家务,欣赏景色的机会可少得多。
久而久之也不会有人想在大白天里看风景了。但入夜后大家无事一身轻,心情也好多了,看到的景象自然也会好看点的。
紫苑却一点都不想看窗外的夜景。但除了望着窗外,她不知道自己该望向哪里。她甚至希望自己瞎了,什么都看不见,那么也不用看别人那龌龊的眼神了。
“紫苑小姐,李市长吩咐我送你到他的私人别墅,离这里还有四十分钟的路程,你需要什么饮料吗?”司机问。
“不用了,你只管开车吧,不用费心思了。”紫苑客气的回答。
司机很清楚自己的身份,于是他安静不说话了。而紫苑也由得她,继续静静得看着窗外,默数着那虚伪得让人作呕的地狱到来。
紫苑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,但她看见车子已渐渐驶出了城市区,周围不再那么繁华了。
别墅的所在地自然不会那么张扬,只因别墅不止能让主人来度假,也能让主人来偷腥的。车子在一个拐弯后,一幢豪华洋房映入眼帘。保安确认身份后,车子才驶入大门。大门离房子还有一段距离,整间洋房的布置极为奢华,单单每个月打点这洋房的琐碎费用,都足够让上班族衣食无忧几个月吧。
车子终于驶入停车间,司机为紫苑打开门,领她进入屋子里。李市长坐在高级沙发上,原本眉头深皱的他看见紫苑来了,马上变得笑得合不拢嘴,两条眉毛简直就要靠在一起了。
“李市长你好。”紫苑嫣然一笑,向李市长问好。
“不用客气不用客气,只管随便坐!”看着艳如桃李的紫苑,李市长简直全身都酥了,心里直赞赏林的眼光。
“还在看什么?还不离开?”李市长突然转头,声言厉色的问他的司机。
“是,市长。”司机快步的离开了,在关上门前看着紫苑最后一眼时,他不禁暗暗叹口气。